本報駐德國記者 管克江
德國總理默克爾2011年6月宣布,將在2022年前關閉國內所有核電站,并讓可再生能源占電力供應比例增長到35%,到2050年增長到80%。近兩年過去了,德國可再生能源快速增長(2012年占電力供應比例為25%),但同時也引發了很多新的矛盾和問題。
關于轉型的辯論不斷升溫,支持者認為前景依舊光明,德國將成為世界典范;反對者稱目前陷入混亂僵局,一旦失敗將引發災難性后果。德國《世界報》說,政府正為當初的政策沖動付出代價。
德國工業聯合會主席格里洛認為,能源轉型將給德國經濟帶來巨大機遇,但當前的政治不作為和管理缺位隱藏著巨大風險。從政策層面看,德國政府亟須解決三大挑戰:控制電價暴漲、制訂長遠規劃和協調鄰國關系。
挑戰之一
電價上漲損害政府公信力
2010年10月,默克爾政府否決施羅德時期的提案,決定延長核電站使用壽命到2036年。半年之后,日本福島核電站發生泄漏事故,默克爾也從“挺核派”迅速轉成“棄核派”,出人意料地宣布將在2022年前徹底關閉核電站,但她同時承諾電價將保持穩定。
不過在過去兩年里,德國家庭用電價格實際上漲了近10%,目前為每千瓦時0.26歐分,在歐洲僅次于丹麥,平均每個四口之家每年要多交157歐元的電費。電價上漲的主要原因是政府為鼓勵可再生能源采取上網電價補貼政策。預計電價在未來10年內還將上漲50%以上。
電價上漲讓民眾牢騷滿腹。德國平等福利協會估計,約有20萬領取救濟金的民眾由于付不起賬單而被拉閘停電。今年是德國的大選年。德國巴符州前州長、歐盟能源事務專員君特·厄廷格說,目前德國民眾還和政府站在一條線上,但如果電價繼續上漲,“我懷疑消費者是否愿為能源轉型掏腰包”。
挑戰之二
規劃不明導致各方利益難以調和
瑞典大瀑布電力公司歐洲戰略管理部門負責人埃里克·蘭德克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德國發展可再生能源需要解決兩個矛盾:一、70%的人口住在城市,但能源生產主要在農村和山區;二、人口和工業集中在南部,而可再生能源主要集中在北部。而且,風能和太陽能供給不穩定,需要“看天吃飯”。因此,必須建立完善和智能化的電力輸送、儲存和分配系統,才能緩解這兩個矛盾。
德國政府為能源轉型確立了宏大目標,但沒能明確實現目標的“路線圖”,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面對能源戰略突變,相關調研跟不上:2005年德國能源署稱,為滿足用電需求,德國需新建850千米供電線路。2010年的報告將供電里程增加到3600千米。政府決定棄核后,2012年德國能源署預測,德國除了重新研究現有電力配送網絡外,還需要新建供電線路13.5萬—19.3萬千米。
除大選之際的政黨利益之爭外,還存在著一個更加難以調和的現實矛盾,即聯邦政府各部門間、聯邦政府和州政府間也存在職權不清、相互爭利的問題,各政黨也因此在能源政策上長期爭執不休。
挑戰之三
缺乏協調或成歐洲“電力孤島”
德國在用電高峰時,往往從周邊國家大量進口核電或火電,發電高峰時則向鄰國輸送大量風電。波蘭和捷克批判德國用電“不打招呼”,而風電等可再生能源受天氣影響波動劇烈,挑戰了它們的電網極限。德國《世界報》就此評論說,德國自行其是,有成為歐洲“電力孤島”的危險。
根據有關報告,德國能源轉型將導致德國從電力出口大國變成凈電力進口國,到2050年電力進口甚至可達需求量的25%。因此,歐洲其他國家必須也實現能源轉型,并且同德國建立電力頻繁交換的機制,德國才能真正實現能源轉型。
德國50赫茲電網公司調度中心新能源項目主管廖宇對本報記者表示,德國在技術層面上大幅提高可再生能源的發電比例并不困難,柏林周邊一些地區已經實現了35%的既定目標,但這一能源轉型意味著整個電網運營模式也要隨之改變,并需要穩定的政治經濟大框架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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